一名自闭打字的文手（兼职鸽子），文笔一般请谅解_(:з)∠)_
《寻常》
伊波特山笼罩在逐渐消融的晨雾中，山坡上的点点青翠与四周还未从战争阴影中脱离的死灰形成鲜明对比。若是站上山顶眺望，伊波特市便可尽收眼底。
道路离开市郊后便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杂草和低矮灌木间一条人为踩出的小径。Napstablook穿行其中，越过几个提醒旅人注意安全的告示牌，身后城市的喧嚣便再也听不到了。
伊波特山在人类的传说中蒙着奇幻色彩，如今也成为了另一个传说的一部分。不知站在人类的角度看三年前那段时光，是否有如梦如幻的虚幻感受。怪物和人类究竟是会维持着眼下的和平开往将来，亦或是......
身后灌木发出沙沙轻响，Napstablook脱离自己的思考转头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稀疏的树丛，在小径上停步。
“哦，嗨，Napsta。”Monster Kid花了一秒钟才认出他来，“这么巧...我是说，你也是去拜访Alphys的吗？”
“对。”Napstablook点头回答。
Monster Kid看上去和三年前离开地下那时变化不大——如果仅仅从外观上如此判别的话。如今这孩子已经回归同龄人所处的校园生活，偶尔作为英雄之一参与一些会议，只是不再披着白大褂终日穿行于实验室和会议室之间。但Napstablook很清楚Monster Kid对这样的平静生活并不满意。
Monster Kid和上次见面时一样没有多少精神，说话间还不时抬手揉眼睛。
“最近过的还好吗？”Napstablook主动开口寒暄，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出发时的来意，“对了，自由日快乐。”
“你也是，自由日快乐。”Monster Kid打了个哈欠，“我还是老样子，无聊的学校、无聊的社区、总是在担心一些不该管的事、还有噩梦......”黑眼圈在他脸上并不明显，但神情和动作无不显示他近来睡眠质量不佳。“你听说旧居闹鬼的事了吗？”
“在网上有看见，似乎有些怪物现在也信以为真。”Napstablook在视角右边调出一个不断刷新的论坛网页。
即便曾经是怪物们长久以来的居住地，位于地下的旧居也并不全天候对所有怪物以及人类开放，那里仍然是少数怀旧怪物的居所，Alphys大部分时间也住在热域实验室。
关于“闹鬼”的说法是大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网上的，Napstablook略微进行调查后发现它并非空穴来风——如果发文提出这事和后续响应的人类所说均为真实的话。
最初遭遇这事的人类在二十五天前曾独自进入旧居游览观光，但在雪镇区域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由于当天视野不佳没能确定对方样貌。人类本以为那是另一个游客，可当离开旧居做例行登记时却发现当天根本没有其他进入旧居的旅客，而他也十分笃定自己所见的那个神秘身影并非Alphys或仍旧住在旧居的其他怪物。
当首个人类在网络上传播这件怪事时，一开始并无多少关注和响应，只有一些好奇的网民跟着起哄。直到几天后又有三个游览旧居的人类再度目击那个怪影——这次是在瀑布区域——并拍摄了一张模糊的分析不出多少有用信息的照片，这件事才受到了广泛关注。
只是除了这两个例子外，就再没有人类或是怪物发现神秘身影。Alphys也走访过那些怀旧的怪物居民询问此事，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回应。
Napstablook将页面划到视野盲区，即便对此不感兴趣还是提道：“这种怪谈总能引起大量关注，是该查一查了。不管那究竟是某个装神弄鬼的人类还是被错认的怪物，如果是某些危险的兆头更要查清。”网页上已经有用户提出了些荒谬的猜想：阴谋论，死者复生，甚至鬼魂。身为一个前幽灵，Napstablook实在难认同这样天马行空的猜想，但又不能任由舆论继续发酵。
Monster Kid仍然提不起精神，只是盯着空无一人的灌木丛，“哟，你瞧...既然我们都要去拜访Alphys，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或许可以去那带转一转，看看这个鬼影是否真实存在...”他说的含糊且犹豫，但Napstablook明白他的实际想法。
Napstablook扫了一眼眼角忽然跳出来的提示栏，“我得去山腰处理些事，你先去拜访Alphys吧，在傍晚的庆典开始之前她一定都在实验室。至于‘闹鬼’的说法，或许我们可以各搜索旧居的一半，如果‘怪影’真实存在，就把那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他提议。
Monster Kid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抬头朝他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完全睁开的眼睛下方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谢啦，伙计。”语罢，Monster Kid挥挥手便转身沿小径朝另一个方向行去，在另一处还有个能进入旧居的入口。
望着Monster Kid没精打采地缓步离去，Napstablook沉默着转过身，继续行向山腰。
三年以来，他们几乎从未集体相聚。往往都是两两会面，淡淡地谈些事便各自散去，而蓝衣骷髅则几乎从未参与这些。
每当三人在某处聚首，气氛总会转为对过去阴影的忧伤和怅然。但凡受损的心灵齐聚一处，便会愈发意识到缺口的存在。
屠杀者造成的伤害延续至今，而且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他离开那悲伤的思绪，专注到眼前的事情上来。平淡的生活往往显出悲伤和乏味，但这种平淡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
山路越发难寻，Napstablook便离开几乎找不到痕迹的小径踏足于杂草和低矮灌木中，绕过一棵毁于辐射的枯木，远方山腰处的洞口映入眼帘。那是当初人类孩子们坠入地底的通路，如今则成了具有非凡意义的地点。
只是由于安全问题，这处“景点”并不对大众开放，为了防止有满怀好奇的游览者——不论人类还是怪物——从那个直通遗迹的洞口意外坠落，怪物们在山洞外用栅栏和警示牌建起告诫来人的围栏，后来又于外围建了一道铁丝网。
可好奇心并不是能被一道铁丝网和木栅栏拦阻下来的，这也是为何Napstablook在自由日要来到此处。铁丝网围栏的一角不知被谁剪了个足以让人伏地钻过的洞，一直到刚才他才收到报告。
到达围栏并未花去他太多时间，只是还没来得及搜寻缺口，Napstablook便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猫着腰蹲在铁丝网旁边的人类孩子听见脚步立刻转过身来，似乎本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几句，但只能面对着身型比自己高出太多的机器人发愣。
他注意到人类小孩手边正是自己要找的缺口，这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注意到那个警示牌了吗？”他指向人类头顶上方鲜明的标志，“不要在这里玩，去别处吧。”
这个人类孩子的打扮颇为“复古”，那身灰褐压抑的服饰正是避难所的服装，就算不认识款式，凭借小孩那把脸庞遮的严严实实的防毒面具就能猜个大概。至于是喜欢这种风格还是怕被认出来遭到责骂，他倾向于二者皆有。
Napstablook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正在发愣的小孩，人类孩子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抛下一句“抱歉！”就匆匆跑开了，原本蹲着的地方遗留着一把生锈的剪线钳。
连证物都省得他找了。Napstablook叹息一声没去追究，毕竟也没有任何条款说破坏围栏跑到山洞附近探险的小孩要被禁足。他在缺口旁蹲下，将向外弯折的断裂的铁丝网掰回原位，右手指尖的金属分开，露出微型的激光发射器。
焊接的工作并不复杂，身后悬挂天空的太阳还没动多少，铁丝网就已经修复完毕。Napstablook穿过那扇能识别来人身份的电子门，跨过低矮的木头围栏走向山洞。
围栏外的山壁上开了一架电梯，但他还有事务要处理，便径直走进阴凉的山洞，陈腐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面上藤蔓密布，稍有不慎便会被绊倒。
Napstablook在那仿佛直通黑暗深渊的大洞旁蹲下，幽深黑暗的尽头能窥见点点光亮。
当初为了防范屠杀者从洞口回到地下，怪物们在遗迹尽头制造了一堵金属穹顶封锁向上的道路，只是他们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屠杀者一步。在自由来临后，穹顶仍旧保留着，只是没有了结界缓冲，任何从此处意外坠落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把他带到这里的是另一件不寻常的事，一名昨日回到旧居遗迹区域的怪物发现穹顶被破坏了一部分，虽然不太在意但仍将事情上报，最后这事便交给了Napstablook。
机器人直起身，看了一眼洞旁竖着的“当心坠落，别再往前了！！”的警示牌，观察了周围一番，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背后的金属开开合合，如金属翅膀一般的喷射器展开。Napstablook面前踏出一步，径直沉入冰冷的黑暗中。
他急速坠向下方，脚底光亮不断放大，随即飞行器启动，向上的反推力令他浑身一震，下落速度立刻减缓，周围的景物也一下子清晰起来。
已经有三年没有飞过了吧？Napstablook慢慢下降，低头观察着穹顶，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在眼前那边缘锋利的缺口附近跳动。
穹顶的确被什么东西破坏了，即使这个金属顶棚缺少维护强度不如曾经，但砸穿它的东西想必块头不小。
Napstablook从缺口处直直降下，双脚轻轻落到因气浪而涌动的金色花田中，推进器在身后重新关闭。
脚下金色花圃比记忆中更为茂盛，不再需要依赖难以捉摸的太阳光而是沐浴于人造阳光下的花朵几乎布满遗迹尽头的空地，花香四溢。若不是知道这片美丽的色彩掩盖着两座坟墓，Napstablook或许会久久地欣赏一番。
他蹲下身查看散落在金色花中的金属碎片，迅速在眼前拼凑出它们原本的状态，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一个长度接近两米的重物从上方径直坠落，一下子砸穿了金属穹顶。
因为穹顶长时间缺少维护，坠落物的尺寸可能更小，但长度不会少于一点五米。
可得出结论后他却陷入了新的疑惑。正上方的山洞内没有近期开采石块的迹象，而搬运这样体积的石块或是其他重物动静不小，更何况周围也没有发现如此庞大的岩石或是任何碎片。
就算是事后清理掉了，可目的又是什么？砸穿穹顶来示威吗？可此处人烟稀少，就算是警告或是恶意举动施展在此处也没有多少意义。况且，若是报复或是威胁性质的举动，为什么不对脚下这片旧居著名景点之一的金色花田动手而选择了穹顶？
从部分碎片已经被花朵淹没看来，事发时间为一个月前甚至更早。Napstablook抬头看向边缘杂乱而锐利的缺口，以及被电线吊在空中，因为降落时气流不断摇摆的太阳灯。试着找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如果是活物意外坠落......他环顾四周，心底升起几分警惕。人类在这样高度的坠落下一定会受到重伤，甚至可能当场死亡，可几个月来除了几名在瀑布和热域游玩时受伤的人类外再没有其他游客受伤的消息，更别提死亡。
缺口很锋利，不被划伤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四周并未发现任何血迹残留——人类的血迹可不会像怪物的血一样自己消失。
就算打算嫁祸怪物就此挑起事端也不该一声不响。想到这里，他放下心来，用拇指敲着同为金属材质的食指继续思考着。
如果是怪物意外坠落，从穹顶的情况看来那个怪物绝对受了不轻的伤，可为什么不寻求帮助？电梯就在十几米开外。他的目光扫过花田旁岩壁上的监视器，摄像头是关闭状态，Alphys估计也认为这里没有多少监控价值，监视器可能都关了三年了，指望她拍摄到了什么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退一万步讲，就算受伤后还有行动能力，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也不符合怪物的性格...
Napstablook叹了口气。所以，到头来只是个无心或是意外造成的恶作剧吗？
某些心怀好奇的孩子——是孩子或者少年做的可能性比较大——将某个重物从顶上扔了下来，发现惹出了麻烦之后便坐电梯下到遗迹尽头把坠落物带走了。
这种可能是最大的。他长出一口气，这样的话，从申请进入旧居的游客里找就可以了。只是想必没有怪物会追究这样的恶作剧，而且穹顶也早该拆除了，一直有不少怪物觉得应该在花田上方建一些缓冲网以防坠落的人类或怪物受伤。
Napstablook把这个结论写在表单上发送了回去，凝望着脚下花田久久不再移动。隐隐有种白费力气的沮丧感。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如此之久，究竟是好是坏呢？
平凡的工作，平凡的事，平凡的一切......谁知道呢。他苦笑一下，转身走向通往遗迹的通道。
不论生活中的琐事还有多少，至少他还能为怪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即使只是提醒一个淘气的孩子，又或者是花很多功夫来查一起恶作剧。
三年了，一切都是如此的平淡无奇，他该感到欣喜和幸福不是吗？这正是大家曾经所奢望的生活。
或许他本就不该期望能走出伤痛，毕竟它总有一天会被淡忘。
Napstablook踏上遗迹紫色的地砖，脚步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走廊内。
自由日快乐。他边走着，边对自己和Mettaton说。
是时候去抓“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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