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自闭打字的文手（兼职鸽子），文笔一般请谅解_(:з)∠)_
顺应·转折（二）
王城的夜晚仍旧宁静，家家户户门窗后的灯火都早已熄灭，黑暗笼罩了这座城市，四围高大的城墙顶部轻微摇曳着的魔法火焰成了唯一的光源。
后半夜时分的街道一片死寂，远处王宫复杂精致的轮廓在夜晚变作巨大的阴影，伴随着快步前行逐渐靠近。
心中盘旋着的情绪究竟是紧张还是为难，Undyne自己也说不清楚。
未来朋友们的嘱咐一定有重要的作用，但眼前的境况恐怕更加复杂。
饶是现在，她也没能下定决心掩盖有关战争的历史。
跟随走在她前方的“长矛”再次通过王宫东侧墙壁上的暗门，她再一次来到了王宫——但身份已不再是“客人”。
微微抬头仰视被阴影环抱的高大宫殿，她发觉自己正进入一片陌生的区域。
点缀着繁星的夜空被天花板所替代，脚下的木制走道也在不知何时变作了光滑的石质地砖。
我到底有没有对应措施？Undyne不禁在心里这么询问自己。
答案是没有，一如既往，她什么准备都没有。
凝神望着地砖上浮现的模糊倒影，她最后在心中轻叹一声。
接下来事态可能会急剧恶化，唯一能做的是试着做好心理准备。
狭长的走廊内回荡着她独自一人的脚步声。
毫无征兆地，身前沉默行走着的禁卫刹住脚步转身望向她。
Undyne立刻停下，抬头便看见了“长矛”朝着前方举起的手臂。
在后者指尖所对的方向，一扇堪称宏伟的大门出现在数十步开外的墙壁上，在周遭的黑暗中尽显威严。
“长矛”看上去并不打算继续前进，Undyne无言地扫了他一眼，试着从那来自头盔后侧的目光中解读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但她失败了——虽说未曾期待过能够成功。
总归是要来的。她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绕开身前的禁卫迈步走向远处的大门。
不管接下来遇见的会是什么，她都希望能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在门扇前站定时，她从右眼的余光中发现来时的通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没必要害怕，大家给予我的信息一定是正确的——不管那究竟出于什么。
不要干预战争。
但自己能否一直坚持这个想法，Undyne也不知道。
她面对着大门站立着，微微低头凝神研究着自己在地砖上模糊的倒影，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缓，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擦着食指外侧，而手掌早已握成拳状。
驱散心中的恐慌和紧张，她用坚定的目光平时面前的门扇，视线仿佛穿透门板及其上的华丽纹路进入了后侧的空间。
抬手，推门，从微微敞开的大门后侧通过，进入门后的空间。
明亮的光让她不禁微微眯起眼睛以适应光线，当眼前景象清晰之时，她却愣在了原地。
面前是一座广阔的大厅，房间的边角仿佛在数百米开外，而光洁的石砖以及大厅内同样材质的立柱加剧了空旷感，站在数米高的大门前方的她显得格外渺小。
充当光源的火焰是从那些立柱的上段发出的，奇妙的光芒点亮了穹顶，照亮了整座大厅并神奇的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阴影。
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穹顶中央的疆域图，这幅图画上的所有纹路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宛若曾经许愿室那点缀着“星芒”的“天空”。
但是Undyne的目光在眼前这宏伟的大厅内部的景致上只停留了不到半秒。
她面对着大厅另一侧的通向上方的数级阶梯，视线越过无人的大厅中段最后死死钉在阶梯顶部的两张王座以及端坐在王座上的那个身影上。
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开门前她曾以为自己做好了基本的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与她想象中大相径庭，尤其是那王座上的身影。
情不自禁睁大的完好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心中本以为已经坚定的想法猛地摇动了。
Asgore的神情一如往常那般温和，但是此刻他的眼神无比深邃，若是凝视那双眼睛恐怕便会不由自主产生窒息感，仿佛一切都被吞没在那无尽的黑色中。
国王头顶的王冠在立柱顶部火焰的照耀下宛如穹顶上的疆域图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他的装扮一如往常，紫色的披风由金色的肩饰边缘垂下，将下方的一切隐藏在阴影中。
“晚上好，Undyne。”Asgore说完便从王座上站起，沿着阶梯缓步向下走去。
坚定的脚步声越过厅堂，回声在支柱之间碰撞，回荡。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出现在我眼前的应该是Toriel，而不是Asgore。
为什么会是Asgore？
疑问盘踞在Undyne的脑海中，她难以理解眼前的所见。
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了解Asgore，但很明显她错了，大错特错。
令她心悸的陌生感几乎淹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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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年轻人，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他不如Gerson口中的那样伟岸。
被紫色披风包裹的高大身躯脸上却满是温和的微笑，提着水壶站在花丛中询问她的来意。
他看上去只是个在料理花园的好好先生，如果不是那顶王冠根本辨认不出眼前这人就是国王，更别说联想到“强者”了。
这让她无比失望。
金色的温暖阳光照亮了满地的金黄花朵，奔跑时带起无数繁花飘动，那些金色在空中浮游，最后归于另一片花丛。
“和我战斗！（Fight me！）”她抬手将手中那支淡蓝色的矛指向几乎有自己两倍高的国王，声音中充斥着青少年特有的骄傲。
毛茸茸的高个子看上去有些惊讶，“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她仍旧高举着双臂，但讲话时忍不住空出左手在身旁打起手势，“他们说你是最强的！如果打败了你，我就是最强的了！”
国王的反应令她困惑和诧异。
面对她毫无礼数和身份意识的鲁莽行为，眼前的大个子却笑了，笑得如此温和欣喜，仿佛她是在向他礼貌地问候或是告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般。
一阵风从开满繁花的房间尽头吹来，大个子身上的紫色披风因此被吹拂起几道纹路，金色的花瓣飞向空中，从他那同样金色的胡须旁飘拂而过，散开漫天花香。
她脑后的红色束发同样在风中飘扬，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手中的武器仍旧指向对方。
“当然。”戴着王冠的大个子笑得更加灿烂，“我接受你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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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眼前飘散成碎片。
从她年少时第一次莽撞地向他发出挑战开始，Undyne对于Asgore的印象一直是如此的...单调。
她知道Asgore的职责——他对全地下怪物们许下的那份承诺。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接过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去夺取人类灵魂。
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和导师，同时也为了守护她的同胞们。
但一直以来，她都未曾见过，那位好好先生的另一面。
那紫色的披风下，永远都是一套盔甲。
而现在，她不再是眼前这位Asgore的学生和朋友。
某种程度上，她是敌人。
想明白这点后，Undyne将目光移向旁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使她从未做好过准备。
Undyne重新看向前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晚上好。”
她开始朝前走去。
动身的一瞬间，危机感在灵魂附近扩散开来。
那种隐藏着的危险并不来自Asgore，而是来自其他方向。
在行走之余，视线快速扫过大厅内的其他角落，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一无所获。
Undyne所知的只是，现在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
我该怎么办？
在距离彼此还有十步远时，Asgore和Undyne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隔着三米多的距离沉默地凝视着对方。
身影早已清晰，但却越发的感到陌生。
“你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对吧？”温和的神情正逐渐从Asgore的脸庞上消失，就像退潮时逐渐展露在空气中的海滩，但他的目光还是如此的平静，难以从其中找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猜到了大部分，但还不是完全清楚。”Undyne仍然能感觉到在某个她尚未察觉的角落有另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可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能发现。
这不完全是谎话，她还是觉得Asgore找她来一定还有除了她此前谎言之外的原因。
她仰头对上他的目光，第一次感觉面前这人是如此的陌生。
本来Asgore是她所认为自己在这个年代最为熟悉的人，但很明显她错了。
就如同她认为自己非常了解他一样。
身材高大的国王轻叹一口气。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所在的那个年代的真实情况。”即使Asgore仍然用着劝说的口吻，但Undyne感觉到了那种隐藏在平静语气下的命令的意味。
是站在朋友们那边，跟着他们的提示还有警告继续隐瞒，还是朝着眼前这位对她而言已经十分陌生的Asgore坦白一切？
她不会有多少思考时间。Undyne能感觉到来自暗处的威胁正在逐渐提升。
坦白，还是继续隐瞒？
咬紧牙关思索许久，她还是无法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唯一的变化只是她扭头避开了Asgore的目光。
【不干预战争】
【不要做出任何事】
来自朋友们的警告和提示从眼前闪过。
“...我不能说。”这是她最后给出的答案。
Undyne从余光中瞥见Asgore的神情细微的变化了一下。
几乎是与此同时，危机感提升至顶峰，与此前和“长矛”交手的过程中后者不再隐藏实力时她所感受到的不相上下。
但是她没有移动半分，仍然坚定地站在原地，调转视线后立刻对上了Asgore阴沉的目光。
Asgore沉默良久，终于再次开口。
“为什么？”
“我不能干预过去发生的事。”
给出这个回答没有花去太多的时间，她也没有移开目光。
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将见到Asgore一直对所有怪物隐藏的那一面，但是她不会退缩。
“这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仿佛能看穿她的思维，Asgore一语道出了Undyne一直以来无比矛盾的心情的真正来源。
她微微一愣，被动地说：“...我相信它是对的——”
“你信任的不是这个决定，而是提出它的人。”Asgore打断了她。
“你从没有完全接受过这个观点，只是出于对提出者的信任而试着接纳它。”
Undyne试着组织出反驳的话，但她很快便放弃了。
她听着Asgore的这番话变作回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微微转移视线看向别处。
他说的完全正确。
在这场辩论的一开始，她就没有胜算。
她明白这点，但仍旧坚持着，唯一的原因只是对朋友们的信任。
大家不会害我的，他们这么说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对，我相信提出它的人。”她说到一半轻咬了一下嘴唇内侧，“所以...我不能讲。”
心底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为什么“时间魔法”这个提示指向危险和死亡？
Asgore的声音如刚才一样严肃且充斥着寒意。
“你必须对我诉说实情。”他用命令的口吻讲着，“这很可能关系到王国的存亡。”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很遗憾，你没有选择。”
“我不希望让事态变成你我二人都不乐意看到的那样。”
Undyne仍然回避着他的目光，但是双手已经攥拳。
说完刚才那番话，Asgore停顿了几秒才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
“Undyne，我知道你很关心并且信任身边的人，你也非常关心你的同胞们。”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说。”她再次解释。
“你和你身边的人恐怕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导火索。”
“...我不能改变历史。”开口说话现在对Undyne来讲格外艰难，但她仍在努力去做，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措辞是如此苍白空洞，“该发生的都迟早会发生...而我不能去干涉这些。”
Asgore的目光仍然凝视着她，他加重了语气。
“你出于对他人的信任才拒绝告知我今后的历史以防改变史实，可如果你一开始就抱着这个想法就不应该来王城，不应该卷入这么多事情。”
“身处一个本不存在的年代，本就已经更改了历史——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如此。”
“你在你的日记中提到过战争，而你又如何能肯定在受影响之后，战争的走向与你原先所知是一致的？”
Undyne张了张嘴，她试着讲出反驳的话并找出Asgore话中的纰漏，但却毫无头绪。
她未曾想到过这点。
Asgore继续讲着。
“一旦战争爆发，就会导致无数生命的消逝。”
“如果你真的关心其他的怪物，真的关心你的朋友和家人，就不应该看着这一切发生。”
“饶是如此你还要坚持下去？你还是宁可袖手旁观也不打算给予你的朋友和家人一个更好的结局？”
Undyne将头转向了旁侧，在心中纠结着，思考着。
望着她的动作，Asgore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Undyne，我不希望将你当做敌人来看待。”
“如果你此前说的是真的——未来的我是你的导师...”
“那么，我请求你告诉我今后将会发生的一切，以给予你所关心的人和现在的怪物王国一个更好的结局。”
回声在立柱之间跳动，最后消散殆尽。
Asgore的耐心几乎到达了极限，但是他仍旧在等待Undyne的回答。
Undyne仍在思考，她试着做出选择。
但这并不容易。
一边是朋友们的警告，一边是她一直以来所希望守护的一切。
她信任朋友们的决定，但如果真的像Asgore说的那样，她在得到提示前所做的一切本身就已经改变了历史...
她闭上了眼睛，握拳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轻微的颤抖着。
一边是朋友们的嘱咐。
一边是所有怪物的希望和梦想，一直以来渴望着的自由.
......
抱歉了，各位...
但我相信...这会是个正确的选择...
松开双手，抬头重新看向Asgore。
许多天来积压在心中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只留下了空洞的轻松。
“我该从哪里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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