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自闭打字的文手(兼职鸽子),文笔一般请谅解_(:з)∠)_

【undertale au】Embertale/余烬传说 后日谈·《期许》

《期许》

伊波特山笼罩在即将消散的晨雾中,朦胧一如从梦境中回归现实的心灵。

 

Monster Kid背对伊波特山,沿着环绕城市的一条小径,走向那处曾经将他们一行引上地面的山腰断崖。

 

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蜿蜒上山,道路两旁时常能看见怪物们竖起的标牌,一些友善的话语留在牌面上提醒或是劝促来人。“前面就是旧居了!”“当心脚下路滑”“你一定会喜欢地下的感觉的!”一类的话语往往会让抱着好奇心而来的游客莞尔一笑,但Monster Kid很少有这样的心情。

 

行过山坡,通向地下的山洞出现在头顶上方,一道铁门横在直通断崖顶部的电梯前,护栏将崖底分割开来,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一些注意事项和今日访客名单。名单是空的。仿佛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一般,每逢自由日当天,都不会有游客申请探访旧居。

 

自由日庆典会在日落时分举办,届时当年一同为怪物的自由做出重大贡献的四位“英雄”都该到场。但Monster Kid只觉得自己今年又会缺席,就如同sans每年都缺席一般。

 

识别到他的身份,铁门向内缓缓打开,Monster Kid乘着电梯向上行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那些聚焦于自己身上的目光的呢?他说不清楚。拥抱自由之后,所有怪物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充满希望和快乐的愿景,可为什么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这一点也不公平。电梯门在他面前划开,只需要向前再向右,便站在了那通向地底的山洞前。他又一次走上了返回地底的道路。

 

即便岩石上嵌入了照明灯具,这条通道仍旧是如此的阴森,地底涌出的寒气越过身侧冲向身后的光明。Monster Kid的脚步声先他一步到达首都,当他真正站在已经拆除的隔离墙前,回音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眼前的苍白建筑群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这座城市未曾经历过毁灭,也未曾被从废墟一点点重建还原。曾经几乎所有怪物聚居的城市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仿佛被遗忘的死尸,了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洞穴中。

 

也许他也该找个地方躺下。Monster Kid揉着眼睛,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不,别睡。我还要去拜访Alphys。

 

在下一个路口,他顺着指示牌走上游客通道,远远地避开可能接近墓园的路线。他曾重回地下数十次,却一次比一次更糟。谁都不愿意沉溺悲伤和痛苦中无法自拔,他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生活一团乱,还有什么比终日处在瞩目焦点更糟糕的?不,当然还有更糟的,比如“英雄”这个称号。

 

被栏杆环绕的走道尽头涌现漫天赤红,热域那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当通道下方只剩下火红岩浆,两侧栏杆一下子加高变成了透明的隔离墙。自从有人类游客在此地险些坠落后,他们便增加了新的防护措施。

 

核心在远方的气浪中扭曲成钢铁色的幻影,Monster Kid驻足眺望,回忆起全地下齐心协力重建核心的那段日子。如果一切都在那一刻停止,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干扰结界的办法,会不会更好?

 

不,他怎么能这么想。这太自私了。他按住额头,隔着手套仍然能感觉到机械手冰冷的表层。

 

当Monster Kid再度睁眼看向那仍在运作的巨型机械,忽然发觉周围一切都如此陌生。脚下的走廊,远处的核心,耸立在熔岩中的棕褐烟柱一度都如此遥远,只有他站在原位,扮演一个格格不入的渺小异类。

 

身后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你不会真以为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吧?”

 

Monster Kid猛地转身,明亮的通道上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空旷而遥远。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急促呼吸,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那声音仍旧在响,仿佛无处不在。“理所当然地得到自由和皆大欢喜,悠然自得地得到这一切,这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不断地转向目光所不能及的方向,他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他知道寻找来源毫无作用,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行动。

 

“承认吧,你向来什么都做不到。懦夫。”

 

“闭嘴!”Monster Kid捂住脑袋尖叫道。

 

那声音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他的尖声叫喊在胸腔中回荡。

 

“只是幻觉...”他直起身,颤抖着喃喃自语,“只是幻觉而已。”现在Monster Kid认出那声音了,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不敢再在原地停留,他飞快走向走廊那端,不曾回头张望一眼。

 

一切都乱了套。他的生活一团糟。

 

 

呼叫器响了三次,热域实验室的大门才为他敞开,室内明亮的灯光在后方漫天熔岩散发的红光映衬下显得昏暗。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冷森森的,简直像是开了冷气。沿着熟悉的路线来到二层,研究室的大门紧闭,但Monster Kid知道有人正在走向这里,为自己打开入口。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想法,眼前的钢铁门朝着两边滑开,身穿白大褂的Alphys站在门后,见到是他来访,露出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关切。

 

“最近还好吗?”她搭手在门边,身后的房间只开了一半灯,半面都是阴影。

 

“嗯。”Monster Kid只是淡淡地点头。

 

“发生什么变化了吗?你又做噩梦了?还是幻听?又或者是...”一连串的问题刚说到一半,Alphys便瞄到墙壁上显示的日期,“哦...我都忘了。”她苦笑一声,“自由日快乐。”Alphys向他微笑。她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相较以往来说。

 

“自由日快乐。”Monster Kid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但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逃避那些于他有好处的提问,特别是当他捧着Alphys给自己倒的热水坐在里间灯火通明的研究室恍惚出神的时候。

 

“你有没有...嗨,你睡着了吗?”Alphys从书架上收回手。

 

“什么...?不,我只是...发呆。”Monster Kid放下水杯,热水早就凉了,他一点也不渴。他别无选择只能说谎,被幻听终日困扰并不值得到处讲,更何况是被自己的声音所困扰。

 

“你没有服过量的药...对吗?”他的表情一定出卖了真相,Alphys的陈述最后以不确定的疑问结尾。她站在原位严肃地望着她,一下子又变成了领导者Alphys。“天啊,这是第几次了?你又过量用药了。多久了?”

 

“几天吧...”面对她审视的目光,Monster Kid只能愧疚地道出实情,“好吧,我想有半年了。”他为自己辩解着,“我没办法...我还是一直在做噩梦。”

 

“就算如此你也不...”她的责备以一声叹息结尾,Alphys拽过工作台前的转椅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Monster Kid,我们讨论过这件事。”

 

“我知道,‘应该走出来了,应该向前走’。”他沉着脑袋背诵。

 

“对,这就是我们希望你做的。Napstablook...还有sans,我们都很担心你。”Alphys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瞧,我们都该向前看,就算是为了Undyne,你也该向前看。”语毕,她却忽然间沉默了。

 

Alphys停了一会儿才继续,“我们都该向前走,Mettaton,Undyne,Asgore...所有人。他们不会希望我们沉溺在悲伤中自甘堕落......”

 

“我知道,可我...”Monster Kid只是摇头,他发觉自己好像除了逃避之外便什么也做不好,“我做不到。”又或许,他已经走的太快了。

 

研究室里一度陷入寂静,机器嗡嗡作响,带来一种催眠般的效果。

 

“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你最近的噩梦内容都是什么?”Alphys小心翼翼地问。

 

“还是那些。”他苦涩地扭扭嘴唇,目光在地板上仿佛钉死了一般纹丝不动,“瀑布,窄桥,都是那天的事。前些天我梦见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里面的我...”他说不下去了。

 

Alphys再度沉默,末了,她只得痛苦地叹息一声。

 

我又让别人失望了。Monster Kid不敢看她的表情,Alphys今天或许本来很开心,但他毁了一切。也许他根本不该来。

 

“不要过度用药,好吗?”Alphys几乎是在求他,“你需要正常的睡眠,而不是强撑着不睡,或者吃过量的药。你知道它们的副作用,你的眼皮一直在往下耷拉。”她顿了顿,“上次你在瀑布散步的时候就睡着了,还是Gerson把你送回来的,之前在雪镇那带也是...”

 

Monster Kid对她说都没有印象,他按着额头回忆,“我不记得...”

 

“还有梦游,你之前还有过一次梦游,我在实验室门口找到的你,醒来后你还说自己只是在散步...”Alphys提醒他,“如果在热域睡着就太危险了。”她察觉到他的犹豫,“怎么了?”

 

“我在想...或许我能在你这里帮忙...”Monster Kid生怕对上她的目光,“或许压力不那么大,我就不会再做噩梦......”

 

Alphys叹了口气,按下双手,“我们讨论过这个好多次了,我知道学校让你感觉不自在,可...你至少该回归同龄人的正常生活。”

 

“可我能帮上忙,我觉得我不需要——”

 

“屠杀者让你被卷入了这个年龄不该参与的事,这样的影响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提高了声音,用的是领导者的腔调,“你不该再过多的操心人类和怪物之间的冲突往来了,你得回归正常的生活,试着交几个朋友,别再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注意到他的失落,Alphys放缓了语气,“...再等几年吧。等到你走出这层阴影,你会有机会回来的。我不能再让屠杀者带给我们的伤害变得更深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明白了。”Monster Kid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只是惊异于自己为什么再度提出这个叛逆的请求。

 

他们很有默契地不再谈那些悲伤的过去,Alphys开始和他聊起最近遇到的趣事。当Monster Kid谈及“闹鬼”事件的时候,她表示那肯定是某些恶作剧或者视野不佳造成的误会。

 

Monster Kid发现Alphys的好心情并不是他的错觉,她看起来确实好很多了。不再皱着眉头满脸堆着麻木的忧伤,又或者用木然的目光审视一切。

 

也许正如Alphys所说,她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她这样真叫人开心。可转念一想,原地踏步的或许只有他,仍旧让大家费心担忧的也只有他。

 

在找不到什么可聊的话题时,Monster Kid注意到了屏幕上的一组数据还有一些陌生的分子式。“你在研究新的东西吗?”在他的记忆中,Alphys三年来几乎都忙于政事,即便住在地下旧居,她仍旧繁忙。

 

“你说的是...”她合拢通向卧室那扇没关紧的推拉门转头看向屏幕,“哦,最近的一些想法而已。”Alphys穿过房间,敲敲键盘藏起那些窗口,“不过进行的不太顺利。”

 

“是科技和魔法的结合吗?”Monster Kid想起刚才她在聊天中提到的研究方向。

 

“对,可我现在还找不到切入点。”她摇摇头,“看来要花上好一阵子。”

 

他的目光瞥向屏幕角落处的时间,自己逗留太久了,一个小时的时光已经悄悄溜走。或许是时候告别了,如果Napstablook到来,好不容易找回的愉快又会因为三人聚首而消失。

 

“我该走了,Napstablook和我约好分头去搜索那个‘鬼影’。”他找了个借口。

 

Alphys明白了他的意思,“注意安全。”她嘱咐道,忽然又犹豫地补上一句,“我最近去打扫了一下Mettaton的演播室,还有...Undyne的房子。也许你会想去那儿看看...?”

 

心中那种冷意又出现了。Monster Kid点点头,起身和她告别。

 

如果有个去处,倒也好。他也从来没把“闹鬼”那回事当真,人类闹出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实验室大门在身后咔嗒合拢,转眼间他又成了孤身一人。困意也不识趣地再度找上他。

 

Monster Kid带着倦意穿过闷热的通道走向瀑布,阴冷的湿气扑面而来。

 

在危机解除后,原本封堵的河流源头再度被疏通,在怪物们的照料下,瀑布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水道甚至比以往更加密集。

 

回音花重新盛开在沼泽四周,空洞地回荡着泉水奔涌的嘈杂。

 

为什么大家基本都去了地面居住呢?Monster Kid在行走时不经意想到。也许就像Alphys说的,大家都在往前走。

 

也许除了Gerson和其他怀旧的怪物,没有谁会想终日被悲伤环绕吧。

 

困倦令他放慢脚步,眼前景象时常模糊,他已经走得很慢,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来到了那座桥旁。他艰难地抬眼看向桥的那端,深知不会有什么人站在彼岸将利刃藏在身后,脸上挂着令人不安的诡异笑容。

 

不断增长的困意加剧了他的不安,犹豫许久,Monster Kid终于迈步走上木桥。脚下木板随着他的每一次落步吱呀作响。

 

我不会落荒而逃。他心说,可心中却隐隐响起另一个声音。屠杀者已经死了,英雄也死了。

 

恍惚间,噩梦中令他备受折磨的可怕景象再度浮现。木桥尽头的泥泞土壤中,一只沾满陈旧血迹的手破土而出,屠杀者半身从坟墓中爬出,一手撑在地面上嘲笑地望着他。

 

可最终他还是走到了桥的另一边,梦中困扰他的可怖景象如阳光下的雾气般消融。但他明白这于事无补,就算他不再逃避,就算他拥有了力量,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有些心结是解不开的。

 

Monster Kid继续向前走,困意令他的脚步越发沉重。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做噩梦。

 

疲惫间,他突然想明白了。Alphys、Napstablook和sans都错了,他根本走不出来。屠杀者留下的伤害太深,即便对方已经深埋于坟墓中再也无法伤害任何怪物,但ta还活在梦中。

 

他心头背负的阴影只是在不断加重。

 

噩梦中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有不断加深的负罪感和愧疚,以及屠杀者无情的嘲笑。

 

有时他会做好梦,会有令他得到几分安慰的幻觉,就如同曾经他在屠杀者和人类围堵下跌落悬崖的那天,他曾经看见过的幻觉,那激励他拖着负伤的身躯回到通讯站警告其他两名同伴的幻象——

 

也只是幻想而已。

 

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有时竟然对屠杀者提不起恨意,即使是鼓起勇气站在墓园,站在Undyne的故居前,又或者是站在屠杀者那深埋于金色花田下的坟墓前。某天,他终于醒悟长久以来自己憎恨的不是屠杀者,而是那个未曾作出改变的,无知懦弱的自己。

 

他们都说不是他的错,但正是因为他的无能为力,那一切才发生了,不是吗?

 

当sans用通讯器呼叫他们,他和Alphys、Napstablook火速赶到遗迹尽头时,只看见满手泥泞,满身血污的骷髅坐在金色花圃中,一手搭在装着红色灵魂的储罐上。

 

毫无征兆地迎来了最终的胜利和结局,但他真的改变过自己吗?

 

没有。

 

梦中,屠杀者对自己软弱的嘲笑,想来也无不道理。

 

宁静之地逐渐近了,在途径回音花沼泽时,身旁一条支流中,木制小船无声飘过。船上静静站立的摆渡人向他颔首示意,随即伴随着脚下小船驶入黑暗,寻找不存在的乘客。

 

一切都是如此平静且寻常,Gerson原本的商店里空无一人,那位老战士也许去别处散步了。

 

Monster Kid静静踏入宁静之地,沉默地感受着此地带来的伤感和平静。当初为这里命名的怪物,不知是否知道自己为此地起的名字如此贴切。

 

右拐,他看见了那栋鱼形房子,窗户后方一片昏暗,门前地毯上的灰尘早已清理干净,透过玻璃窗,内部家具陈设都是如此洁净且寻常。仿佛只是某个平凡的日子,屋主不在家,临时外出...最终一去不返。

 

全都回不去了。就连他也一样。

 

嗜睡感猛烈袭来,Monster Kid便靠着门旁外墙坐下,困倦爬上眼皮,保持清醒变成了一项艰难的工作。

 

梦游也罢,昏睡也罢。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他只祈祷自己不会做噩梦。

 

 

恍惚间,他发觉有人在叫他。

 

“嘿,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有人摇晃着他的肩膀。

 

Monster Kid睁开眼,但看的不是很清楚,周围的景物仍然蒙着一层不真实的雾气。我睡的太死了。他恍惚地想。

 

见他睁眼,那人松开他的肩膀站起来。Monster Kid隐隐觉得那声音很耳熟,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是Gerson吗?还是Alphys?Napstablook?又或者——

 

他揉着眼睛抬起头,借着从身后房屋内透出的温暖灯光,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

 

Undyne站在涌出灯光的敞开大门前低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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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最后一章后日谈就结束了

如果我说最后一章算是糖你们信吗.png 我这么好怎么可能发刀呢(x

若是能收到能让我炸成烟花的评论就太好了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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