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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dertale au】Embertale/余烬传说 后日谈·《新旧交替》

《新旧交替》

 

没能在Grillby的新酒吧发现他想找的那个怪物并未使Napstablook感到挫败。相反,他不再静静站在橱窗外观望,而是推门走进酒吧,与其中或熟悉或陌生的客人们淡淡地打着招呼,最后在吧台前坐下。

 

西装领口上方并非头颅而是一团火焰的酒保停下动作,从手中的玻璃杯上抬起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Grillby。”Napstablook盯着台面望了一会儿,“他最近有来这里么?”

 

酒保知道Napstablook问的是谁,便对他摇摇头。身后一位喝的酩酊大醉的怪物趴在桌上晕乎乎地开口,“有段时间没看见sans了,他肯定,嗝,在忙些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Napstablook却仍旧坐在原位。酒吧里平日播放的舒缓音乐在这个大家争相庆贺的日子换成了富有激情的喜悦乐曲,但他仍旧觉得内心沉着一块石头。

 

“近来都还好吗?”他问沉默寡言的酒吧老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听说上个月遗迹区发生了斗殴事件,新家区的治安向来比其他地方要好很多。”

 

Grillby倾听着,手中擦拭杯子的动作未停。

 

“当初Alphys决定在打破结界后向人类发出友好的信息时,曾有很多怪物反对,但如今事情比我们预想中的都要好。”他说,“这个世界曾一度被混乱和恐惧所颠覆,但三年来,一切都在改变,我想以后也会更好,你觉得呢?”

 

“或许。”Grillby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两名落座于吧台的人类身前倾听对方的要求,随即去了厨房。

 

酒保离开后,Napstablook坐在吧台凳上听着旁边两名人类的交谈,他们看上去很年轻,而大多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天真。

 

如今伊波特市在人类和怪物的合作下于极短的时间完成了大部分城区的重建,而得以离开避难所重返地面的人类都经历过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他们的心底一定留着阴影,就如同所有怪物心底仍残留着那场屠杀所遗留的伤痕。

 

不论怪物还是人类,想要回归真正的平静都还需要很长时间。秩序已经重建,一切都在复原。

 

注意到他的目光,两名人类中比较年轻的那个对他友好地挥了挥手,继而继续和自己的同伴讨论着为何自由日于怪物而言如此重要,他们对自己的观点都怀有信心,却怎么都分不出高下。

 

Grillby从厨房回来后,Napstablook向他招招手,离开了这家灯光柔和的酒吧。

 

他一路向着市中心走去,身旁是互相庆贺的怪物和人类们。喜庆的氛围洋溢在这座新生的城市中。高楼街道取代了当初毁于冲击波的废墟,取得平等地位的怪物也得以和人类共享同一片蓝天,新旧交替。

 

有些东西一去不返,有些东西则无法改变。

 

新选址的市中心广场一侧有一座宏伟的建筑,那是一座向所有人开放的博物馆。自怪物们离开地下后,原本的地下区域便被冠以了“旧居”的名称。怪物们在位于伊波特市中心的新家区域中心地带建起原本纪念广场的复制,与人类们记录过往历史和那场残酷战争的浮雕艺术摆在同一间场馆中。

 

但Napstablook不打算去那里。

 

他在广场边缘的一处纪念碑旁止步,古旧的纪念碑旁竖立着一块电子屏幕,形成鲜明的对比感。“伊波特三号避难所遗址”的字样浮现其上,而纪念碑上除了建立者和为避难所当年秩序以及战后重建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类的名字外,还有几个特殊的名字。

 

“于冬眠期间因技术障碍不幸身亡”,上面如此描述那些陌生人类,血红的颜料在Napstablook眼中猩红的血液一般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他移不开自己的目光,纪念碑上的每个笔划都不断诉说着那段黑暗,将他拖回那个举行和平谈判的日子。

 

 

在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后,他才踏进会场——那不过是在一片废墟中临时搭建的一处营帐。伊波特市各个战争避难所分别派出自己的代表,怪物们则推举出自己的领袖和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那是一次和平会谈,又或者说,一次涉及许多隐秘的谈判。

 

那场在地下怪物们看来呈现为数次地震和洞穴内不明来源的巨响的战争将地面秩序撕得粉碎,继而以避难所为单位划分为无数个区域,伊波特市的所有避难所甚至都还没能在重建和推选新的领袖上达成一致,便收到了怪物们发出的信息,继而匆匆作为“人类方”的代表回归统一战线。

 

某种程度上,他们或许还帮了人类的忙?

 

他记得自己坐在Alphys身旁,长桌另一边则齐齐坐着人类们。他内心如死水般平静。在谈判途中,Monster Kid不断将目光投向自己,他回以平静坚定的眼神,希望能安抚那孩子的紧张。

 

一直到怪物方的代表,那位身着蓝色兜帽衫的骷髅结束自己的发言重新在位置上坐下,他们终于在“人怪平等”这点取得了突破。Napstablook曾一度以为宽广的地面已经朝怪物伸出了名为自由的橄榄枝。

 

直到双方谈及屠杀者。

 

原本场内称不上愉快但已经十分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负责那部分发言的是Alphys,他很难想象身为亲历者的她居然能如此冷静的讲述屠杀者在地下制造的惨剧。Alphys的发言结束后,会场一度陷入了死寂。

 

他明白是自己发言的时候了。

 

“你们不需要否认那名被我们怪物称为‘屠杀者’的人类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屠杀者的暴行早已被终结,我们带着和平的意愿而来,同样希望挣脱那场黑暗灾难带来的阴霾。”

 

Napstablook只觉得自己的胸膛正中冷得像冰。终于,他说出了那句真正的导火索。“屠杀者,是那场战争的一部分。”

 

之后,Napstablook坦白了自己取得那几个人类灵魂的过程,与他相隔了两个座位的蓝衫骷髅也起身承认了在伊波特市暴乱那晚的作为。

 

早在这场谈判之前,他们就商讨过是否要隐瞒这关键而致命的信息。最后是Alphys的意见说服了所有人。

 

没有能够永远保守的秘密。她如此说。不断深埋的隐秘只会不断积累成为某日轰然引爆的炸弹。既然屠杀者的阴影仍旧挥之不去,就把这段黑暗变成优势。

 

落座后,他几乎被惶恐抓住。那是一场战争,战争中死去什么人是正常的。Napstablook不断地劝着自己。

 

但他没法将之轻轻挥去。

 

当双方对此达成一致,夕阳已经滑落到废墟上方。

 

Napstablook仍旧记得人类其中一位代表在与Alphys握手时说的话,“让这一切成为战争的一部分吧。既然展望和平,就要抛弃过去的黑暗,化解干戈。”

 

 

如今,战争纪念馆自伊波特市中心的广场拔地而起。凝视着纪念碑上那些遇难者的名字,Napstablook内心只升起新的困惑。

 

既然LV的提升能让怪物偏离本心,为何他就是无法将这一切抛之脑后?

 

他抬手轻按在胸口,伫立于在自由日欢庆的人类和怪物们当中,静静发问。

 

Mettaton,我是否从来就没有变过?可如果那一切犹豫和懊悔只不过是一个冷血杀手心中残存的善意,我为何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让手臂自然垂落,抬起一直沉在纪念碑上的目光,继续走向他的目的地。

 

向着那在他心中还未逝去,仍旧存留着一些碎片的表亲发问几乎成了他的习惯。

 

Napstablook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但他并不因此失落。他早就不再流泪了。

 

 

既然他敢于一次又一次地撕开心底溃烂的伤口直面自己亲手塑造的黑暗,也不该存在什么能令Napstablook为难和退缩的事才对。

 

除了眼前的这栋房子,以及里面的住客。

 

那是伊波特市市郊一片还未完成清理的废墟,在混凝土、碎砖块和裸露破碎的钢筋堆砌而成的山脉中,白色的独栋建筑静静伫立与此,仿佛这片高楼坟墓中孤独的守墓人。

 

每远离市郊一分,那栋白色房屋便更刺眼一分。最开始身旁的废墟中偶尔能看到玩着寻宝游戏的人类或是怪物孩童,而当Napstablook站在白色建筑的门前,四周已是寂静无声,远处的伊波特市朝四周散播着喜悦和喧闹。

 

这房子占地面积不大,拥有两个房间的一楼以及三层面积宽敞的地下室。Napstablook看过这栋建筑的设计图,但三年来他拜访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空荡但整洁的门廊摆着一些精致的礼物,都没有落尘,看来是新摆在这里的。由于这里住客的特殊身份,时常有怀着感激的怪物前来拜访并送上礼物。Napstablook也曾收到不少。

 

静静地在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前站了许久,他终于抬手敲门,并在混浊的闷响声中祈祷着不会有人来应门。这里的住客往往待在地下室忙自己的科学研究,偶尔离开居所也不过是进行必备的采购或是参与一些涉及人怪双方的会议。

 

放下手臂后,Napstablook出于礼貌又在宁静中等了几秒,但他巴不得尽快离开。或许,他的敲门声被忽略了...?

 

可事与愿违,随着一声响亮的蜂鸣器警示音,厚重的金属后方传来机械齿轮咬合的声响。随后,门向内打开了,屋内一片昏暗。

 

穿着一套白色衣裤,随意地披了一件肮脏白大褂的矮个子骷髅站在开了一条缝的门后,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漫不关心地扫了Napstablook一眼,便开口道:“有何贵干?”

 

Napstablook从没觉得说话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今天是自由日。”他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来意。

 

骷髅散漫地抬了抬眼皮,金属门仍旧只开着一条缝,没有半点邀请他进屋的意思。“那么,自由日快乐。”

 

在一阵怪异的沉默后,骷髅忽然笑了几声,“不用摆一幅友好的样子,你只是来看‘他’的,不是吗?”骷髅抬手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颅骨侧面,“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Napstablook一时语塞,“...我想是的。”

 

“再见。”没有半点庆贺或是关心的意思,金属门重新关上了。

 

面对着冷冰冰的金属,Napstablook继续静静地站着。

 

终于,他面对着紧闭的门板,用与一位故友交谈的语气艰难开口。

 

“自由日快乐,sans。”

 

心中那块巨石一下子破碎成了无数粉尘,沉重感不再,留下的只有窒息。

 

 

Napstablook不会忘记那个夜晚,那个他,Alphys、sans还有Monster Kid与许多怪物齐心协力之下在针对突破结界的方法的研究上取得了重大进展的夜晚。所有人一同的努力让“机器承载灵魂并击破结界”不再单单是个缥缈的构思,他仍记得与其他人相互庆祝时的喜悦。

 

那天晚上,sans忽然用通讯器联系了他,希望能单独见他一面。

 

地点选在雪镇,那处sans曾经与屠杀者展开殊死搏斗的街区。

 

“如果要你估计,我们距离突破结界还有多远?”见面后,骷髅直戳了当地提出了这个怪异的问题。

 

Napstablook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了计算。“十五天之内。最多只要半个月,我们就能重返地面,以一种全新的姿态。”他无法说自己没有因此受到鼓舞。

 

sans的表情仍旧平静。“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能自由了。”

 

“你在说什么?”他迅速发觉骷髅的情绪不对,“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需要有人能替我保守一个秘密。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抱歉。”sans轻轻摇着头,“Alphys不该被我的事情干扰,Monster Kid已经承受太多了...想来想去,我只能将这件事告诉你。”

 

那与他在地面上并肩战斗,一同为着怪物们的自由而奋斗的同伴以及朋友抬起头,目光中竟有几分释然,“我快要死了。”

 

Napstablook立刻意识到sans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会这样?”

 

骷髅用鞋尖钻着地面,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为了换到一些秘密和帮助,我和一个‘幽灵’做了笔交易。我得到终结一切的方法和手段,而代价...这具躯体将会换个主人,永远。”

 

“无法阻止么?”

 

sans再度摇头,“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如果其他人问起来,请替我打个掩护。”说着,骷髅往身旁空旷的地方看了一眼,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般,“那家伙恐怕不会很友善,但应该不会做对怪物不利的事——我不笃定,可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会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Napstablook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应该为之悲伤,可却单单觉得心底一下子空了不少。他何时如此冷血了?“我以为不会再有同伴离去了。”

 

“最后一个了。”sans抬头看向他,“等理论工作结束,我就该‘走’了。你愿意帮忙么?”

 

Napstablook静静望着骷髅,试着驱散脑海中的回忆以及一闪而逝的冲动。他不甘心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明明一切都已经安定,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他只是缓缓合拢双眼,灵魂如冰霜般凝固。

 

 

一周后的深夜,Napstablook远远站在首都郊外墓园的远处,看着骷髅手持一柄凿子走向那第一排坟墓。

 

 

身型并不高大的骷髅一路穿过死难者的墓碑,最终在他兄弟的墓前停伫。他来到墓碑背面,开始生命中最后一件工作。

 

一直到“sans”几个字母被刻在Papyrus墓碑的背面,骷髅才收好手中工具。

 

他缓缓坐下,后背贴上那寄托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哀悼和悔恨的石碑。意识正在被逐渐侵蚀,不断远离。他能感觉到墓碑正发出阵阵暖意,正如它热情的主人那般。

 

你再也不会孤独了。

 

sans仰头朝向未曾见过的真实星空,面带笑容,缓缓合上了双眼。

 

 

Napstablook远远看着并肩奋斗的同伴靠着墓碑坐下,闭目。随后陌生人睁眼,站起。

 

sans就这么无声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Napstablook成为了他的见证者和守墓人。

 

 

Napstablook不后悔这个选择,而身为当事者的sans既然未曾提出异议,他便也没有任何话语权。Alphys和其他怪物或许发现了某些异样,但恐怕都将骷髅性情的改变归结于LV的提升和屠杀的阴影,没人知道竟会是这样残酷的结局。

 

每当想到那熟悉的身躯早已被另一个陌生存在所占据,一种并非源自恐惧的恶寒便自Napstablook心中升起。

 

他守护这这个秘密至今,也将一直守护下去,独自承受这一切。

 

转身离开那栋建筑,Napstablook走向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他还有朋友需要拜访,这场出行还远远没有到达终点。伊波特山在远方耸立,于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新旧交替,一切都在更替。

 

但有些东西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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