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雯

抱歉前几天咕了！我会尽力把没更的部分补上！！

——————————————————————————

顺应·证明（下）

 

被四围散发的并不摇晃的火光所照亮的空旷房间内充斥着宁静，这让本就有些阴森的牢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Undyne站在栏杆后侧，目瞪口呆地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那是Toriel，但不论从什么角度观察，都绝对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Toriel。

 

Undyne对于Toriel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之前那几个月在雪镇附近的相处，那位温和慈爱的女士给她留下的印象非常之深刻。

 

而眼前这位...

 

起先她不愿去想八百多年的时间跨度将会早就多大的改变，但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原本那些试探性的猜想是否太过保守。

 

不管是头顶那小一号的王冠还是颈部附近的其他金饰，又或是由肩饰后侧垂至身后的紫色披风，再或是身上那精致程度堪称奢华的礼服般的裙服...

 

头顶金制的王冠表面精致的纹路在火光中越发耀眼，一身精致程度堪称奢华的白色裙服，金色的肩饰末端延伸出宛若流水一般柔软的紫色丝质披风。

 

 

更加让Undyne开始怀疑自己所见的是面前这位Toriel的神态。

 

从对方出现在眼前的第一秒开始，无形的威严便散布在阴森的房间内，她心中也难以抑制的多出了几分敬畏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地下，当怪物们的国王面对着花园中那六个装于容器内的灵魂时，Asgore曾经流露出这种沉重且令人敬畏的威严，当时他甚至没注意到Undyne正站在王座房间入口处踌躇着，不知是否该上前向他问好。

 

 

注意力脱离回忆转向眼前，铁栏杆外侧，神情严肃的Toriel正稳步朝前走来，紫披风在身后飘动。

 

现为怪物王国王后的她目光中流露的只有近乎冷漠的平静，特属于上位者的高贵气质在她身上流露的淋漓尽致。

 

精明能干的王国智囊。Undyne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Gerson对自己讲过的话。

 

她现在完全能够理解Gerson如此形容Toriel的原因。

 

和她所见的毫无偏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

 

眼前这个怪物，怎么可能是Toriel...？

 

Undyne完全无法将自己眼前的这人和地下的那位平易近人温和友善的Toriel联系在一起。

 

她们简直像是来自两个世界...

 

来到这个诡异的时代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她对于某个人的认知被如此彻底的刷新。

 

即使眼前是熟悉的面孔，Undyne所感受到的只是陌生，仿佛那熟识的脸庞只是一张面具，此刻正戴在一个陌生人的脸上。

 

 

通过那扇门进入地牢的不止Toriel，还有那名和Undyne交手过的禁卫，暗色的板甲表面倒映出金红的光晕。

 

依旧是走路悄无声息，如果不去注视甚至不会察觉到有个怪物待在Toriel身侧，手持武器静静跟随着，Undyne的注意力集中在Toriel身上，对于这名曾与自己交手的禁卫的出现她只是略微关注随即便移回目光。

 

她本应认识的人变了，变化的是如此彻底。寒意在灵魂中弥漫，冰冷的感觉扩散至后颈，她无法掩盖自己表现出的惊愕。

 

我眼前这位真的是Toriel么...？

 

她情不自禁地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眼前人的姓名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Toriel——”

 

剩余的音节停留在嘴边变作沉寂。

 

表现出物理性质的银色长矛从她面前忽然出现，仿佛昏暗的牢房内亮起一盏灯。

 

武器尖端贴着Undyne的颈部左侧飞过，带起一阵劲风朝着后侧冲去。

 

魔法武器还未接触到另一侧的墙面就在魔法阵的影响下迅速化作光点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那般。

 

微微扭头朝着身后瞥了一眼她便重新看向前方，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Undyne也能感受到那名和她交过手的禁卫紧盯着自己，目光中尽是不满。

 

毫无疑问，要用尊称。她在心底往最后那个词上加了重音。

 

我恨这个时代。

 

 

Toriel对此没有多少反应，只是难以察觉的皱眉便重新戴上严肃的面具。

 

穿着华贵的王后在栏杆前方两米多处站定，而身边的禁卫则站的更靠前些。

 

带着审视意味上下打量Undyne一番，Toriel才开口，严厉的语气让Undyne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和对Toriel的印象。

 

“你来自哪方？”

 

面对这个问题，她只感到一头雾水。

 

“什么？没有人派我来——”Undyne立刻解释。

 

“那这些是怎么来的？”Toriel话音未落，身旁的禁卫便迅速消失在左侧的墙壁后，几秒后就快步返回，手上拿着一件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她的笔记本...或者说是日记本。

 

等等...为什么——

 

通向答案的路瞬间被照亮，Undyne脑中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谜底忽然间揭晓，她这才发觉自己原来离谜底是如此之近。

 

 

在地下，所谓的情报几乎完全没有被利用起来，怪物们利用电话、信件等较为单调原始的手段传递着信息，所有的一切都要经由人力，即使是人类坠落这样的事也必须经由口口相传。

 

而在这么个动乱的年代...

 

天啊！

 

我怎么、我怎么现在才意识到！

 

在其他人——尤其是王室和禁卫——看来，她无疑是个可疑人物。

 

来历不明、身份不明、行踪诡异...更别说她记录的那些东西！

 

在Undyne自己看来那些是可以帮助她理清思路的线索，但在他人看来又是什么？

 

眼前浮现出她写下的那些与Asgore和Toriel有关的记录，还有很多其他的，那些她亲手执笔记下的所有东西。

 

在答案揭晓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而那些笔记有多么要命，此刻也很明显了。而且很可能不至于此，从这个角度出发，她可能还做了其他会被怀疑的事。

 

 

该死！

 

该死！！

 

我怎么一直没有想到？！

 

但是为什么？就算我知道这些，为什么要视我为威胁？

 

新的疑惑浮出水面，而Undyne对此束手无策。

 

对于这个年代，她所知的还是甚少，又或者说，对很多东西实际上一无所知。

 

 

“叛徒”、“谋反”、“阴谋家”...这类词语在地下的怪物们和地上的人类之间的战争中并不会出现，对她而言根本无法理解，然而在十四世纪便不同了。

 

 

新的问题得不到解答，满腔疑惑也毫无作用，而眼下她的境地不容乐观。

 

即使还是无法理解，但半猜测的拼凑出事情的大概缘由后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看向站在栏杆外侧平静地望着自己的Toriel。

 

Undyne所知的不多，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刚才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该怎么去解释？

 

“听我说...这是一场误会！”她为自己辩护着。

 

栏杆后侧Toriel那冷漠的目光让Undyne内心更加抓狂，没等她说出下一句话，Toriel便平静地开口宣布了一件事。

 

“你只有一次坦白的机会，”王后的语气极具程式感，不知她曾对多少人讲过这番话，而又有多少人给出了满意的回答，“而叛徒、奸细、谋反者都只有一个结局。”话中尽是冷酷。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停住了，若是时间足够或许Undyne能给出一个较为合理的答案，但很遗憾，Toriel恐怕没有等下去的意思。

 

说出事实真的会有用吗？她的真实经历甚至无法说服寻常的商旅，面对这种境地真的能帮她脱离危机么？

 

而一旦她的话无法说服Toriel，后果便只剩下一个。

 

时间在她思索时不断流逝，每一秒都让内心的恐慌不断加剧。

 

谎言并不在选项内，她不擅长说谎，而她毫不怀疑面对那双深邃冷酷的眼睛任何谎言都会在出口之时土崩瓦解。

 

 

外侧的房间内，Toriel在心底计数着，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铁栏杆后方，而是转向自己的猜想。

 

纹丝不动的火光在她的眼睛中倒映出明亮的光，最后沉寂在那双深邃的眼眸底部。

 

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或许确实是她反应过度，所有与Asgore有关的事情对她而言都是如此尖锐，如同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的碎玻璃，一个都不能忽视，一个都不能漏过。

 

天底下或许有巧合，但Toriel并不相信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相聚成一团。

 

放松警惕的代价是沉重的，二十多天前的那次刺杀几乎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那天离开王宫的是她而非Asgore，恐怕事情会更加严重。行刺者的所有准备都针对她的丈夫，那次刺杀蓄谋已久，若不是那场意外——

 

她轻轻在心中摇头，不再想下去。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行刺者中的三名来自王国北境，一名来自一个与王国交好的同样由怪物统治的王国，剩余两名来自人类的国度】

这个结论至今还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当天进入王城的人数以千计，除开行刺者和在入城之时就被抓捕的同党，剩余党羽究竟有多少？是否如同后来交到她手中的那份名单上被划去的所有名字数目一致？她亲自前往地牢逐个查看的是否已经是参与其中的全部？

 

层层排除后剩下数十个名字，其中确实无辜的光凭一只手便数的过来。

 

若是说原先在到达地牢见到第一个参与者时她还抱有些许期待，现在这份期待和她的耐心已经伴随着那些试图蒙骗她的谎言和无意义的言语而消磨殆尽。

 

之前所见过的二十七人，不论狂妄不安亦或是惊惧交加，没有一人对她如实坦白，虽说她原本也没期待会有人因她亲自前来而道出真实缘由，但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这些参与者都抱着一种扭曲的信念坚决地想要达成目的。

 

她最开始得知的是两个王国参与其中，那么这些人又来自何方？如今她只能等待结果。

 

树大招风。Toriel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是第一次有如此之多的势力参与其中。她对此感到疲惫但并不恐惧。

 

怪物王国已经存在了三十多年，必将继续存续下去。而她会对此尽一切努力，为了王国，同样为了她的爱人。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轻微的声音，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时间到。

 

Toriel并不对此意外，她没有得到答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心中的数字从“二十七”变作“二十八”，她最后看了一眼铁栏杆后方，转身朝着牢房的入口走去。

 

 

“等等！！”

 

身后的叫喊声让她停住脚步，转身向后望去。

 

Toriel的目光移向牢房的另一侧，方在站在栏杆后侧的那人将手穿过栏杆的间隙朝外伸来，见她停下脚步才收回。

 

一番话浮上脑海，是禁卫的头领——此刻他正站在她余光所能触及的位置——对眼前这个名字被记在名单最后的怪物的评价。

 

“来历不明，行为方式怪异，实力不容小觑，在战斗中展现过未知的能力。”当这话先前由对于情报工作极为擅长的禁卫队长亲口说出时，她不由得感到惊讶。

 

此刻，Toriel等待着可能给予的回答，又或是另一番毫无意义的话。

 

 

 

“我不属于这个年代！我来自未来！”Undyne站在栏杆后侧用自己最为坚定地语气做出了解释。

 

讲真，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Undyne却没有把握能说服Toriel。

 

沉默只持续了半秒不到，她就得到了下一个问题。

 

“证据？”某种情绪从Toriel眼中闪过，她由衷的希望那是惊讶而不是轻蔑和笑意。

 

Toriel的话让她燃起了希望，但随即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证据？！

 

快点想想，Undyne，一定有什么...

 

她在脑海中列出可能用到的东西随后开始逐个排除。

 

未来发生的事情肯定行不通...之前在商队那边已经吃过亏了，况且她还不了解历史。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来自未来？

 

雪镇的那台机器？不，那东西消失了...

 

对了！Alphys帮我改造过的盔甲！

 

这个年代的东西都是魔法为主，他们没可能造出那样的盔甲！

 

这大概可行！

 

“...伊波特山山腰处有个山洞，里面有一条通向山下空间的路。”

 

她回忆着此前自己返回伊波特山所走过的路线，“进入山下空间之后一路向前，经过...下雪的地方还有沼泽区域，在即将到达被熔岩覆盖的区域前的那条通道旁边有一套盔甲，我之前将它留在那里了！”

 

“那一定可以证明我说的话！”她最后补充道。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随后Toriel转身穿过来时的那扇门离开了。

 

禁卫将Undyne的日记本放回原位，站在栏杆后侧凝视了她一阵便同样出门离开。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禁卫在离开前冷笑了一声。

 

 

所有火把同时熄灭，牢房再次被黑暗和死寂笼罩。

 

Undyne面对着栏杆又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回墙边坐下，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Toriel离开前的反应对她而言不妙，王后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而就算Toriel信了她的话派人去伊波特山，如果这个年代已经能造出那样的盔甲那么她就真的完蛋了。

 

不，我得相信Alphys，那可是她的最新成果。Undyne这么告诉自己。

 

对...就算不相信这个年代的人，我也得相信Alphys。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心慌。

 

原来到头来一切的起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年代这么...复杂...

 

还有些问题她至今仍然想不明白，但她目前也不奢求能得到解答。

 

等平安度过目前这关，也许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前提是如果能平安度过。

 

在令人心悸的宁静中，Undyne背靠墙面合拢双眼，沉默地等待着。

 

闭目后，一切彻底被黑暗包围。

——————————————————————————

返回Pasttale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