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雯

《破釜沉舟（下）》

 

树林在暴雨和阴云中化作摇曳的鬼影，每当狂风卷起深绿色的叶片从面前席卷而过，不免有少许湿透了的叶片粘在了同样被雨水打湿的兜帽上。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寻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怪物十分困难，但sans不得不这么做。

 

Monster Kid应该在这里等他才对，但定位信号半分钟前便失效了，于是他不得不以集合点为中心沿着圆形范围朝外搜索。

 

又是一阵大风，远处的一棵高树剧烈的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向他这一侧倾倒。

 

叶片被狂风掀起，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sans没有抬起手臂挡在颅骨面前迎风的那一侧，而是抬起右手护住胸前怀抱着的储罐，灵魂散发的令人安心的光芒被他的手臂遮挡，消失在昏暗的树林中。

 

当他的视线扫过下一片灌木和矮树林时，忽然从中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和他高矮相仿，亮黄的肤色明显与人类相异。

 

“Monster Kid！”sans朝着同伴的方向呼喊，片刻后，那个身影向着他这里转来，脸上的担忧即刻转为惊喜。

 

“天啊，伙计！可算找到你了！”

 

成功汇合可算让sans松了一口气，可当他前走几步看清同伴的脸庞时，忍不住猛地一惊。

 

“所以这就是——”Monster Kid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或许是因为他永远在笑——当目光拂过他的颅骨后，便落在了他双臂间隙中露出的那个储罐上。

 

困惑般地快速眨了几次眼后，Monster Kid才继续喃喃道：“这就是...”

 

亲眼见到人类灵魂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他甚至没法把目光从那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心形上面移开。

 

“...发生什么了？”声音来自斜上方。

 

“啊？”这让他诧异，但注意到sans的白色瞳孔对准了自己的脸庞时他便明白了。

 

“发生了点事...不过没事的。”他抬手试着用袖子遮住斜跨脸庞的绷带，但效果不佳。

 

Monster Kid转身带着sans朝树林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讲吧，我们得快点返回地下才行。”

 

 

也许他应该说些什么安慰或是关心的话，但sans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其实他早已平静下来，但不知为何，这个选项未曾在他的脑海中停留超过一个呼吸。

 

当他跟上Monster Kid一瘸一拐的步伐时，再度从那件夹克下看见了其他的绷带痕迹。

 

没必要担心，你知道的。像是有人在他身后对他耳语。

 

sans下意识回头向后观望，但却没有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看见那个黑色身影。

 

谁？

 

比起化作尘埃，这不算什么伤害。吃点东西，睡个觉就好了。

 

他转回头看向前方同伴的背影，空出右手在颅骨上轻轻按了按。

 

也对。

 

他结束了这段心理活动，目光直指前方，“发生什么了？”

 

“Napstablook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而且，按照计划，我们也应该准备返回地下了。”Monster Kid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讲下去就要牵扯到原因了，他不想提到sans的失误。

 

他们的路线并不是返回通讯站，这个方向直指返回地下的那处悬崖。

 

他刚说完这番话，sans手腕上的通讯器便再度亮起，但是这次，指示灯不再闪烁，屏幕呆板地亮着，木然的白色灯光在雨水折射下扭曲成一片。

 

仅仅是一条消息而已。

 

【人类进入了战争预警状态，计划无法继续进行，地面将变得极度危险，你们必须尽快返回地下。我会留在地面继续计划。务必将收集到的所有信息转达给Alphys】

 

sans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这条没有给予任何商量余地的信息上。

 

Napstablook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脑海中不经意间出现的想法被他甩在脑后，sans加快脚步跟上Monster Kid，二人继续在暴雨中朝着返回地下的道路走去。

 

忽然间，树林顶部无数枝干和叶片间的空隙中亮起了刺目的红光，这令他们停下了脚步，sans甚至在震惊中抬手准备释放魔法。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他便没有继续伪装的理由了。

 

但片刻后，他们发现那道红光并非直升机上的探照灯，红色的光芒来自伊波特市的方向，穿过极远的距离到达郊外的山区地带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但在昏暗的树林中仍旧刺目。

 

Monster Kid停下脚步面对着城市方向仔细倾听着，sans同样停下，并且合拢眼眶听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声响。

 

在树木摇曳、雨点坠落声和风的呼啸声之外，伊波特市的方向隐隐传来他们从未听见过的警报声，音调短促而压抑，仿佛在灾难关头歇斯里地怒吼着发出警告的人的叫喊。

 

“这个音调...天啊！”Monster Kid不安的轻声自语变作了尖叫，他浑身猛地一颤，“战争预警警报！”

 

“快走！时间不多了！”语罢，他便咬牙忍住伤痛尽力向着目的地的方向奔跑起来。

 

sans在原地停留片刻，视线钉在穿透树林预示着不详的红光上，沉思片刻才拔腿跟上Monster Kid。

 

当那个位于山腰处的悬崖平台出现在树林尽头时，他听见Monster Kid发出了惊喜的叫喊声，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你居然会祈祷好运？”黑色身影以与他奔跑时同样的速度朝着前方飘着。

 

 

“当然。”sans压低声音，再度抬手把怀中向下微微滑动的储罐固定好，已经到了这个关头，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万一人类是误报呢？”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戏谑。

 

 

“那概率很小。”他空出手将一片被风卷起贴到了颅骨前方的叶子从脑袋上拍掉，“而人类擅长破坏，你也知道这点。”

 

 

sans听见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你不会在这种事上投入期望。”

 

 

他没有回应。

 

 

 

返回地下的通道近在眼前，只差数十米距离，Monster Kid无法形容内心的激动。

 

此刻已经临近夜晚，或许已经是夜晚，他们离开地下仅仅一天不到，却感觉像是度过了一年甚至更久。

 

但他仍然有担心的事。

 

Napstablook的通讯器在发送完信息后就离线了——当他在焦急中发送了通讯请求后发现了这点——他希望Napstablook一切平安。

 

另外...

 

Monster Kid拉低米色衫的兜帽向后微微转头，sans没有注意到他，这位同伴正如同平日里很多时候在神游，这让他更加不安。

 

sans像是变了个人。

 

他发自内心深处感受到了这种异样，那深刻的感受简直像是...直接发自灵魂。

 

被绷带盖住的额头再度一跳一跳的作痛，当他抬手时发现绷带已经湿透了，机械手上蒙着泥水，所有颜色在金属表面混作一团无从探查。

 

或许是雨水，又或许是伤口破了。

 

很快就能回到地下...回到家...

 

在短暂的犹豫后，他给予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对，回家。

 

Monster Kid踏上了那处悬崖平台，踩在潮湿的岩石上向前走去，尽力加快步伐的同时格外警惕着脚下以防跌倒。

 

之前逃离屠杀者的追击后，为了防止被跟踪或是再度碰上那些人类，他已经预先把通讯站的设备转移到了山洞内部，这无疑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sans！”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呼喊着自己的同伴。

 

sans停在悬崖平台的侧边，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于是他再次呼叫，这回终于收到了回应——但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骷髅抱着那个装着灵魂的储罐走到山洞前方，抬头平视着内部的黑暗。

 

“真的要返回？”sans如此问道。

 

“没有别的方法了...”他给出了回答，那也是唯一的答案，“不能冒这个风险...我们没有办法在地面上度过人类制造的灾难。”

 

Monster Kid收到了长久的沉默作为回应。

 

“而且...而且如果我们提前返回，没准能帮上忙。”他犹豫了一下才朝着山洞内走去，他有些被动的加上一句补充，同时徒劳地轻摆着双手试着增加说服力，可声音却越来越轻，“这是最好的选择...”

 

在踏出前两步之后，Monster Kid潜意识以为sans不会跟上来，但下一刻他便听见了另一阵脚步声，这让他放下心来。

 

前进十几米，他便看见了转移到这里的器械，多亏了在设计之初为了方便转移有为这些器械加装滑轮之类的部件，不然凭他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项工程。

 

解开器械的锁定装置花不了多久，但弥漫在山洞内的死寂着实让他不安。

 

当Monster Kid再度看向sans时，后者已经不再目光凝重，却仍旧一言不发。

 

但这至少让他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当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返回地下时，他却感到了犹豫。

 

在所有怪物的期望中他们三人离开了地下，消耗掉了唯一一次干扰结界的机会，然而不到一天就不得不重新返回。

 

而且，Napstablook也失去了踪迹...他会不会...

 

Monster Kid猛地摇了摇头，抬手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

 

不！我在想什么？！

 

Napstablook不会有事的，他总是能计划好所有事！

 

不会有事的。

 

但是...他为什么——

 

“走吧。”

 

当他猛地转向声音的来源时，发现sans已经一手抓着一个握把站在旁侧，灵魂储罐被竖在一个专门配对的支架上，牢牢地固定在器械空置的部分，如同一盏小型的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好...”他轻声作答，同样带上了他负责的那部分器械。

 

 

两人的脚步声沿着山洞不断回荡，当黑暗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下一秒就仿佛置身于水中。

 

返回地下的路途中，脚下的通道一直向下倾斜，回程将会比来时轻松很多。

 

但这真的很怪异...在地下向着外侧看时，结界是散发着永恒白光的通道。

 

但现在返回时，所能看见的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连那颗人类灵魂散发的光也传播不了多远。

 

 

Monster Kid不住地向后回头，他知道在真正穿过结界之前都还有后悔的机会。

 

我们是不是把Napstablook丢下了？

 

这个想法令他恐惧，可当他朝着sans望去，希望找到任何能够缓解心中紧张和不安的东西——同样的神情，一句问候甚至是某些动作——借着灵魂散发的光芒，他透过浓重的黑暗看见的只是骷髅那永远微笑的面庞和直视前方的双眼。

 

他不得不重新别过头看向前方，空着的机械手颓然垂在身旁。

 

我们是不是该回头...？

 

 

当他心中的不安不断剧增时，如同遮住强光灯的黑色布匹被猛地掀开，刺目的光芒包围了一切。

 

遮住眼睛以适应强光的不止他一个，sans也下意识松开手挡在眼眶前。

 

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Monster Kid才发现强光的来源其实是身后。

 

当他再度回头，结界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出现，白色的光幕沿着来时的通道一路向外延伸。

 

他听见诧异的感叹声，那声音来自于sans。

 

Monster Kid顺着声音的来源回头，随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结界前方本该是工作站，但此刻的所有空间在前方不到两米便被拦腰截断，一道色泽怪异的金属墙呈包围状封住了所有的道路，无法在其上找到任何一丝空隙，宛若洞穴内浑然天成的一部分。

 

“这是...？”他艰难地吐出这些话，余光瞥见sans松开握把朝前走去，抬起指骨在金属墙上敲了敲。

 

倾听片刻后，sans给出了结论。“实心的，恐怕有一米厚，或者更多。”

 

当他们决定开始商量对策前，金属墙的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缺口，面积并不大，不足以让人类甚至是体积较小的怪物通过。

 

透过方形缺口，Monster Kid看见了厚重墙体后方有着光芒，但是他看不清细节，只见许多冗杂的光影在不断摇晃。

 

忽然间，另一侧的光芒被遮盖住，随后他们听见了声响。

 

那像是惊讶的叫喊声，起先的声响很快便消失，数十秒后那声音成了一股洪流，但却听不清内容。

 

方形缺口如同出现时那样消失了，想必是魔法或是什么他们没有见识过的科技所为，这令Monster Kid感到安心。

 

当面前的厚重墙壁由中间朝着两侧开启时，他几乎感动的落泪。

 

终于，到家了。

 

 

待墙壁开启的部分足以让他们通过，后方的景象才彻底展现。

 

工作站那堵用来隔离首都的金属墙仍在原地，而此刻站在金属墙开口正前方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的则是一个他和sans都见过的熟面孔。

 

Burgerpants（汉堡裤）在看见他们之后，脸上的惊疑不定和紧张瞬间变作了惊喜，他那根总是叼在嘴边的烟都因为张大嘴直接掉在了地上。

 

“真的是你们！！真的是——”他宛若窒息般转身朝着工作站入口处尖叫起来，“真的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Burgerpants的惊喜尖叫声被铺天盖地涌来的欢呼声所盖过，工作站的入口旁侧忽然间闪出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当看见地底同胞们的身影时，Monster Kid忽然感到一阵疲惫，十分强烈的疲惫。

 

但这丝毫掩盖不了他的欣喜。

 

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很多熟悉的身影，在外圈的那个肯定是Grillby，他的样子非常好认...在前方不远处站着的是以前在雪镇附近卖好棒冰的那个怪物,之前在首都他们碰过面...再后面的那个......

 

Monster Kid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笑起来的，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开始落泪，他早就不是当时的那个天真小孩了，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长大了，但他还是哭了，并且丝毫不感觉丢脸。

 

当他擦着眼睛试着听清欢呼声和关心声中的话语时，人群忽然安静了几分。

 

“抱歉！请让一下！”

 

那个声音非常熟悉。

 

 

接到消息后即刻向着结界赶来的Alphys在怪物们中间尽力前行，当她身前的怪物朝着旁侧让开，结界前方的情况展现在眼前时，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惊喜。

 

“天啊！！天啊！”她几乎是尖叫着冲到Monster Kid和sans身前。

 

虽然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收到了他们返回的消息，但亲眼看见他们平安归来仍旧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太好了...太好了！”在Monster Kid想说些什么之前她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就如他们出发时那样。

 

不知为什么，她察觉到身后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不过她没有多加在意。

 

“你受伤了...”Alphys的目光在Monster Kid身上的绷带短暂地停留，然后转向了sans和他已经重新端在手中的那个储罐，“所以...这真的是...”

 

骷髅轻轻拍了拍储罐的外壁，以脸上永恒的微笑回应了她。

 

“太好了——”她的话忽然止住了，中止的毫无征兆，只留下被截断的短促发音。

 

目光不断扫过周围这块没有任何掩体的空间，Alphys发觉了那件事。

 

“Napstablook在哪？”

 

随着她的话出口，后方的怪物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Monster Kid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后逐渐变作了令人不安的犹豫。

 

“他一切平安，但会晚点回来。”sans在众人陷入恐慌之前发话了，他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们两个先行返回，具体情况有些复杂，但他没事。”

 

怪物们这才松了一口气，Alphys也在其中。

 

“...不管怎样，你们需要休息。”她迅速从手足无措中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样子，对他们说完便即刻转身朝着怪物们高声讲道：“我知道大家肯定有很多问题，但他们刚刚从地面回来，还需要休养。”

 

“请大家先回到原本的事情中去，我会在之后向大家讲明这一切的。”

 

在她发话后，怪物们便慢慢的散去。

 

好奇心固然是有的，但对于怪物而言，他们接受新事物或是事件变化的能力实在好到过头。

 

很快，Alphys便领着他们越过那堵厚重的墙壁来到了原本的工作站范围内，调控一台没见过的机械重新关闭了墙面。

 

在过程中Monster Kid略微观察了一下墙壁的横截面，外侧是不知名的金属，而中段的材料同样前所未见，不像地下一直以来用的砖瓦——不过倒是和人类城市的建材有些相似之处。

 

当墙面彻底合拢后，Alphys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询问，但sans却在那之前伸手打断了她。

 

“Alphys，先等一下。”sans的神情有些凝重，“地下的防御工作都完成了么？”

 

Alphys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但她仍给出了准确的回应。

 

“...出口附近已经完工，Gerson正在带队前往遗迹去寻找并封锁人类原本坠落的地点...现在应该到达雪镇了。”

 

“这样很危险...”骷髅摇着头将手中的储罐放回器械中部的支架上，之后又放下背包，将它轻轻靠在器械的边角处，这才重新转向他们，“我去跟上他帮忙，如果发现屠杀者会通知你们。”

 

话音刚落，扭曲的光线便覆盖了他的身形，当光线消失时，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便被打断。

 

“他怎么了？”Alphys望着sans方才站立的位置不安地询问道：“我感觉他有点...奇怪。”

 

Monster Kid在心里叹息一声，答案显而易见。

 

“...他的LV等级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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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在雪镇远郊赶上了Gerson和那只工程队伍。

 

当他凭空出现在街道旁侧，刚看清周围的景物就发现有几支魔法凝聚的武器对准了自己，多亏了Gerson反应快拦住那些哨兵，不然不知道要多多少麻烦。

 

扯掉被他遗忘在颅骨顶端的假发扔在夹杂着点点灰色的雪堆中，还未表明来意，sans就得到了一阵欢呼祝贺声，如果不是他及时后退，可能会被欢呼的怪物们抛到空中——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发生。

 

今天没有下雪，在雪镇远郊不算太罕见。

 

当他看向周围的树木和视线尽头那熟悉的木桥和栅栏时仍旧感到浓厚的忧伤，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去应对其他怪物的询问和祝贺。

 

“Alphys回头会和所有人讲清楚的...”他搬出了这件事回绝了所有问题，抬手指向遗迹所在的方向，紫色的墙壁在视野尽头傲然伫立，“我们得先完成眼下的工作，我就是为这而来的...”

 

 

“看看左边。”脑海中冷不丁地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sans顺着对方提示的方向朝着左侧看去，越过几个陌生的面孔正对上Gerson复杂的眼神，后者凝视了他几秒才移开视线。

 

“行了！行了！别围着你们这位名正言顺的哨兵队队长了！”这位老怪物用洪亮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是来帮忙的，回头还得去修整！提高警惕，遗迹就在前方！”

 

“明白！”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用整齐的声音做出回复，工程队中的怪物也重拾起手中的器具。

 

Gerson走在队伍最前方，sans为了保险起见也走在了最前端，与这位老战士并排走在一起。

 

比起他们，他更加了解遗迹——虽然他并未前去那里多少次——如果需要人打头阵非他不可。

 

“看起来我这个队长真是名不符实。”他微微转头和身旁的老人开了个玩笑。

 

“很早以前的一些老知识罢了...几乎都忘光了。”Gerson不知为何仍旧看着前方，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如果发现屠杀者，立刻通知Alphys，我会拖住ta。”

 

“毫无疑问。”

 

他们保持了极高的警惕朝着遗迹前进，检查周围树林的每个角落、每个雪堆以及每个灌木丛，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脚印和被踩断的树枝。

 

即使这种可能性很小，也不能放松警惕。

 

 

但一路上平安无事。

 

这到底算好算坏？

 

转眼间，紫色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门框顶部的三角符文装饰在厚重的雪堆包裹下轮廓已然模糊。

 

Gerson命令后方的工程队在原地等待并警戒，他们两人会先行去检查遗迹内部。

 

sans率先检查了大门是否有过向外开启的痕迹，答案是没有。

 

门边的积雪与旁侧的积雪没有高度差，沉重的门扇之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他转而抬头凝视门扇，缓缓皱起眼眶。

 

一旦进入遗迹，空间会变得窄小，这无疑对在屠杀者面前显得弱小的怪物不利。

 

Gerson忽然轻拍了他的肩膀。

 

他们此刻离大部队有些距离，三米算不上多远但足够一场悄声谈话所需。

 

“你的LV提升了。”Gerson的语气沉重，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对。”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sans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不免感觉胸膛中心一阵寒冷。

 

他也没有感到惊讶，经历过那场古老战争的幸存者不需要他来解释什么是LV和EXP。

 

“是个意外？”

 

“对。”

 

“回想你的言行，sans。”Gerson偏过头凝视着他，话语意味深长，“当心偏离本心，这对怪物来讲是好事，也是坏事。”

 

“...”sans把对方的建议收在心中，但没有立刻照做，“会有时间去回想的。”

 

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呢。

 

“那么...”Gerson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面前已经被冰晶覆盖的大门，“该进遗迹了。”

 

sans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抬手用魔法包裹住巨大的门扇，将它向后缓缓开启。

 

迎面而来的是密闭空间特有的味道，而其中那种额外的感受是地下特有的。

 

压抑，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寒风沿着向外开启的大门朝着遗迹内部疯狂地涌去，将寒冷散布在每个角落，而眼前被紫色墙壁和地板严密包围的通道则让他感到窒息。

 

走廊没有想象中那样被灰尘覆盖，和上次来时差不多，尘埃早都已经被清理走了。

 

门后的空间没有什么尘土，较远处地板上的尘土也被开启大门时涌入的风吹得零散不堪。

 

没有异样。

 

但这只是个开始，前路仍旧漫长。

 

“该出发了。”Gerson说道，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柄巨锤。

 

sans忽然想到了那条留在Alphys他们那里的背包，里面有那只珍贵的红围巾和手套。

 

他抬起手臂轻摆手掌，白色的骨头凭空出现并悬浮在身后蓄势待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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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bertale完结倒计时：2

Monster Kid的ASK重新开放，Napstablook的ASK箱已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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